“请问您知道225号怎么走吗?他们家女儿在武汉读大学的……”
“村里最北边那栋就是!”
北方人指路,从来都是东西南北。
进村口后一路向北,经过三小时的车程后,终于到了兴华家。与村口白墙粉面不同的是,兴华家的墙坦率裸露成大地色。兼带着“核查家庭经济情况是否属实”任务的我们,又一次“失望”了。
迈过所谓的大门,穿过天井,再掀开一道纱窗,就到了这家的“客厅”了。唯一的一张沙发上歪坐着一个小男孩。
“老师们坐,这是我弟弟!弟弟,跟大家打个招呼。”
小男孩朝我们笑了笑。看得出来,他很听他姐姐的话。
“老师们别见外,我弟弟因为脑瘫被确认为一级残疾,生活无法自理。”说完,姐姐顺势帮弟弟擦了下马上要垂落的口水,动作娴熟利落。
虽然来之前大致了解了下情况,但亲眼目睹此情此景,我们依旧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,束手无措。
突然从里屋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,姐姐介绍这是受伤的姥爷,望了一眼我们,再看了看小外孙,姥爷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。
“小伙子今年多大啦?浓眉大眼,长得很帅气!”我在努力找话题,不过,小伙子确实长得可以,如果没那个的话……
“12岁,”姐姐笑了笑,摸了摸弟弟埋头的小脑袋,“他害羞了。”
同行的几位老师相互看了眼对方,“小男孩害羞了吗?”
弟弟扭了下头,啥也没说,只是一个人埋头笑。他果然是害羞了!
这是他姐姐才读的懂的语言。
正诧异间,妈妈回来了,“老师们好,刚好他姐姐在,我去地里洒了个农药。必须得有人时刻在旁边看着他,我不能出去打工,只好带着他在家了。”
“还可以治疗吗?”我们忍不住想去改变小男孩的命运。
“生他的时候缺氧,一出来就这样了,跑了很多地方,北京上海都去过,没办法了,偶尔还是会犯病,现在是天天吃药控制,最好的状态就是现在这样了……”
“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了……”我心里默念了好几遍。
“兴华,马上大四了,你打算工作还是?”同行的老师问,
“我在准备考研。”
妈妈眉头一皱,她希望女儿早点工作,补充家用。但女儿希望能多读点书。
“考研?现在不应该在学校加紧准备吗?”老师们问。
“我把书都带回来了,过两天我就回校。”说完,又摸了摸弟弟的头。
之后我们聊了很多,解析了各项资助政策后,总算是打消了妈妈的顾虑。临近天黑,我们起身要走,姐姐推了下弟弟,弟弟开口道“再见!”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说话。
我也道了声“再见”。
我想,我们能帮她(他)的还有很多。